胡依泳

虽然母亲制作的佳肴通常都不会有特别出色的卖相，但它们终究是值得我们珍惜的味道。这其中的每一分味道，或丰盛，或简易，都何尝不是满载着来自母亲的爱呢？

我发现，渴望假期到来的除了我们这一群寄宿的学生，还有我们的母亲。

家里几个孩子都是寄宿生，假期成为我们难得相聚的日子，也成为我们的母亲难得的可以为我们忙碌、操心的日子。我不敢说，我们不在家的日子里，母亲们一定过得很闲适，但从她们在我们刚回到家时表现出来的热情中，我可以感受到，母亲们肯定是“空虚”了好长一段时间。至少我的母亲是这样的。

她表现出来的最为热情的一面，就是给我做各种独创的“黑暗”料理。自打我一回到家，它们便接踵而至。

母亲总是担心我年少便长了半头白发，一有时间便四处请教有何调理的法子。在各种请教后，她知道多食用黑色食物有利于黑发生长，从此一见着我回家，就会想方设法地做一些带有黑颜色食物的菜肴。所以她做的那些都是实实在在的黑色料理，每一份的卖相都灰暗、沉闷，看上去十分惨淡，除了表面有几滴油在光的反射之下映出了我们的脸庞可以略作装饰，我实在找不到其他任何色彩。

比如眼前这道菜，据母亲的倾情描绘与我的费心观察，大致原材料如下：黑腐竹、黑豆、猪龙骨和吝啬的几滴花生油。母亲的做法也不过是加入了两碗水，然后一并放入她的独家炖锅中，在煤气灶上持续煮沸至少半小时，便能“出锅”。但她坚称它们绝对有“高营养”。

或许我的确不能“以貌取食”，也不应该给这道菜赋予“拒绝接受”的刻板印象，毕竟它是来自妈妈丰富的爱的佳肴，是她卖力组合并烹饪而成。于是我拿起木筷子，夹了一块以前没见识过的黑腐竹放进嘴里——食材在我的大牙之间充分地摩擦，配合着汤汁，充分调动着我的味蕾：腐竹是滑嫩的，汤汁中饱含着新鲜黑豆的鲜味，黑豆也带着韧性，咀嚼起来十分带劲，猪龙骨在柔软中还带一些结成团的小硬块，完美地软硬兼施、相互映衬着，好一个巧妙的组合。

果然，这还是母亲的味道，是我熟悉的味道。虽然母亲制作的佳肴通常都不会有特别出色的卖相，但它们终究是值得我们珍惜的味道。这其中的每一分味道，或丰盛，或简易，都何尝不是满载着来自母亲的爱呢？这样的“家肴”，才是独属于我的佳肴。（羊城晚报2021年10月1日A07版责编：易芝娜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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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源| 羊城晚报